清水坪有个地方叫盐井,位于白云山脚下。那儿有满眼绿色保护得很好的植被,还有淙淙清泉般的流水,村舍也是老木房子居多,像乡愁里熟恋的故乡。
村里有一位我玩得很好的朋友,比耳隔这里很近,周末没事我经常去看她。我们一起煮饭,一起下地劳作,一起看电视,一起聊天,一起读书写作,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。
大凡呆过城市的人,都会仰慕农村的安静和美丽。 而农村之美,在秋天为甚。秋高气爽,云淡风轻之下,大地被渲染成稳重的金黄色,秋收后的田野懒洋洋地铺展着,打着盹,上面星罗棋布地堆起了无数的小草堆,牛羊在田埂上悠闲地吃草。天睛的时候,我们踩着落叶一起去捡板粟,找枞菌。所有这些,就像隐藏在我心灵深处记忆的图画密码,指引着自已回望在故乡度过的童年岁月。
朋友去年从广东回老家,她姐弟都在浙江宁波打工,年迈的母亲也在那边帮忙照看孙女。她家偏居村里一隅,背靠大山,三面被树和竹林密密麻麻地包围着。她一人在家,有时难免孤独害怕,为应付这种时光,她养了一只猫和两只鸡。猫一身黑白相间的亮毛,性格温和得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淑女,走路,吃饭,睡觉都显得温文尔雅。但捉起老鼠来一点也不含糊,发现目标后,先是短暂的匍伏,然后果断出击,动作快如闪电。因为有了猫,所以朋友晚上睡觉时很少受到老鼠翻箱倒柜所发声音的骚扰。两只鸡羽毛虽算不上艳丽,是朴素的淡黄色,但它们的勤劳让人感动。天还未完全黑下来,它们就进窝睡觉,天刚麻麻亮它们又起床了。从早到晚很少看到它俩偷懒休息,翻来复去在院坝和林地里寻找着虫子。因为这,朋友的鸡食自然省去了不少。
后来猫变成了四只,鸡变成了18只,热闹自然是增加了不少,但问题也随之而来。首先,那几只小猫一幅奸诈,投机的模样,样子着实令人反感。它们几乎时刻守在灶房里,或是菜桌旁,只要你一个小小的疏漏,就会风卷残云般把鱼和肉之类的东西席卷一空。有一次,我拿出一块肉放在水池边解冻,不料,只几分钟时间,等我再去时,肉已不见了,只剩下空盆一个。还有一次更气人,我们在吃饭,有一只猫竟然厚颜无耻跳上桌抢肉吃。我不知道那么好的一只猫怎么养出这样的一群后代,失望之极,我对朋友说:"你怎么养几只强盗加抢却犯的猫呢?分开送人了吧。”朋友不肯,要过一段时间再说。在我眼里一向勤劳可爱的鸡也开始爱找麻烦了,我和朋友在猪圈后面的菜地里种了萝卜和白菜,那菜绿油油的,长势喜人,为防意外,我们特意围起了竹篱笆。可有一天,朋友打电话来,说菜被鸡吃了个精光。后面我们又种了两次,结局都是一样。并且屋前屋后到处都是鸡屎,走过路过见了叫人恶心。“把这些鸡卖了吧”,我劝她。她不肯,要过一段时间再说。
小猫和小鸡们一天天茁壮成长,她始终没把猫送人,也没把小鸡们卖掉,它们成了她同一屋檐下极其重要的朋友。在我离开的日子里,在那些漫漫长夜,是它们陪伴着她度过了一段单调无聊的孤单岁月。通过和她交流之后我忽然才发现,其实这些猫和鸡又何错之有呢?在它们的世界里,没有法律和道德可言,它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,为了填饱自己那可怜的胃。它们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一个吃字。人的情况也大概如此,拼搏奔波一生也是为了填饱肚子。不同之处在于,人的所有活动,必须限于道德和法律的框架之下,不仅仅只为解决温饱,更重要的,是为了追求经济上的独立与自由,也为了追求人格上的独立与自由,我们才去漂泊和奋斗终身。
要不是因为这,我倒愿意自己也变成一只庞物,像猫和鸡一样每天都陪伴在朋友的身边。
来源:红网保靖站
编辑:易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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