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蕉下老农

爷爷的烟卷 彭元伟 摄

    爷爷的烟圈是他对他父亲远去的痛苦，爷爷的烟圈是他对他爱人病痛的牵挂，爷爷的烟圈是他对孙儿满满的爱。——题记

　　“尊敬的旅客朋友们，由北京开往吉首方向的K267次列车马上就要检票进站，请……”。听到这里，我从候车室的座位上一弹而起，大叫一声：“我终于可以回老家过年了”。我的家乡就是美丽而神秘的湘西，我热爱这片土地，不是因为这里有美丽的凤凰古城，不是因为这里有亚洲跨峡谷最长的矮寨大桥，而是因为这里一有一位爱我疼我的老人——我的爷爷。爷爷身高1米7左右，身材偏瘦，平时总是一套中山装在身，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。

　　这次回家，除了过年之外，我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，即治疗我那满是淤血的脚。爷爷说家乡有位治疗脚淤血的老苗医，医术高明，绝对是药到淤血除。

　　于是，到家后的第二天，爷爷、父亲、母亲、我带上些许礼物满怀希望的来拜访这位老苗医。结果是希望而来，失望而归。老苗医由于年迈，心脏病突发，已住院六天，何时出院任然是个迷。晚上，爷爷为了安慰失望的我们，准备了一桌“满汉全席”。一直以来，我都有半夜起来上厕所的习惯，当然今天也不例外。我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，刚走到房门，发现昏暗的灯光的灯光下，爷爷一个人坐在火坑旁，左手靠在膝盖上，右手夹着一支烟，还不时的吐出几缕烟圈。我一猜就知道爷爷在我我找不到老苗医的事情而担心。因为，老爸说，以前，爷爷从来不会抽烟，除非有烦心事。

    正想着，我感觉爷爷发现了我。于是，我便问了一声：“爷爷，怎么还不睡呢？”

　　第二天醒来，爷爷又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，老苗医已出嫁的大女儿，由于从小受到其父亲的耳濡目染，也掌握了其百分之八十的方法，也许我们还有一丝希望。于是，我们一家四口又去了老苗医女儿家。结果，失望再次降临我们头上，因为大女儿一过完年就跑到沿海地区谋生计去了。晚上，一大家子坐在火坑旁，爷爷再次抽起了烟，他一边吐着烟圈，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火坑，嘴里还自言自语到：“要是早回来一个星期就好了”。

　　日子又过了几天，老苗医还没有出院，而我脚上的淤血却越发严重。这天，爷爷让我脱掉我脚上的袜子，以他那布满皱纹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脚，说到：“佬佬，应该特疼吧”。当他抬起头看我时，我发现这个平时看似坚强而高大的男人的眼眶已经满含泪水。

    那一刻，我能够体会到什么叫做伤在孙身，疼在爷心。当晚，疼痛让我无法入睡，朦胧中我听到了爷爷的咳嗽声，以为是爷爷的支气管炎又犯了，于是我蹒跚走下床来看个究竟。但是，我却发现了这样一个场景，暗光下，火坑旁，慈祥的爷爷，夹着烟，绕烟圈，满屋转。与上次不同的是，爷爷的跟前多了许多烟头，看来爷爷已为我的伤痛伤心了些许时候。

　　我长这么大，见过爷爷抽五次烟，一次是在我曾祖父去世之时，另一次是在我奶奶病重之际，另外三次则都是为了我。

　　最后，皇天不负有心人，老苗医在我们回北京之前出院了。而现在，我脚上的淤血已经全部散开，我也能够健步如飞了。

　　今年，我还是会回老家过年，不过这次等待我的已不再是“满汉全席”，已不再是爷爷温暖的爱抚，已不再是爷爷的烟圈，而是一堆静静的黄土……